「…妳那天回來有怎麼樣嗎?」
「嗯?沒事啊。」
「喔喔…」
「祺願…妳怎麼了嗎?怎麼突然這樣問?」
「沒事沒事,隨口問一下而已。」
「那就好。話說……」
接著一陣閒談,最後還是以有事要忙為由,掛了語晴電話的自己,輕嘆了一口氣。
原本想說出口,在最後又收口。
想想再怎麼樣,都不會有人相信吧。
…
從那之後已經過了兩天。
對於自己原本去禁忌之地的勇氣,突然就這樣消失了。
回想起來,更多的是恐懼。
最初只是因為還想見到他…所以自己並沒有多想,還是去見了他。
結果那時的對話內容…事件的真相、奶奶的寄託、還有他的期待,成了自己的壓力。
腦海閃過當年的情景,不斷冒出的黑煙,恐慌的學生,老師叫喊著打119,被強制撤離至操場的我們,刺耳的救護車鳴笛聲和警車聲。
害怕…這是很正常的事吧。
畢竟是『那世界』相關的事情,太過介入的話也許會有生命危險。
這樣想著的自己,默默走到家中的神明廳。
望著祖先牌位,想起了自己已逝的奶奶。
奶奶…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呢?
想著想著,又忍不住想要哭泣的自己。
生,死。
是啊…
因為懼怕死亡,自己很清楚,這是讓自己無法再去找他的理由。
『才見過兩次就要完全相信了嗎?』
『也許他是故意用溫暖的話哄騙自己呢?』
『只要不要再靠近就好了…』
『但如果他發現自己不再去找他,會不會找自己報復呢?』
無數個因恐懼而產生的念頭不斷浮現。
但是,
如果真的下定決心不去了,那為何又會讓自己如此難過呢?
腦中浮現了第一次遇見他時,他的笑容。
「我見過妳奶奶。」
「…祺願。」
「我想…我該把當時所發生的事情,告訴妳。」
「沒關係的,妳不要害怕。」
「妳能再次來見我,我已經很開心了。」
「謝謝妳。」
對於已經經歷過死亡的他。
…究竟是用什麼樣的心情,說出那些話的呢?
雖然只見過兩次。
但對他的印象,並不是滿溢而出的恐懼。
而是溫柔的笑容與話語。
雖然後來得知了他的身份,自己感到了害怕。
但最終留下的印象,還是他那溫暖的笑容。
自己大可狠下心不管那一切。
但…他呢?
究竟真的更痛苦的人,是誰呢?
自己的手無意識地握緊了護身符。
突然想起了小時候自己曾與奶奶的對話:
「…奶奶,為什麼妳之前會當靈感者,做那些事情呢?不會害怕嗎?」
「祺願啊…」奶奶慢慢彎下腰,與嬌小的自己平視而對。
「如果妳看到有個人遇到困難需要幫助,妳會怎麼做?」
「…我會去幫助那個人,如果他不排斥的話。」
奶奶聽了溫柔摸著自己的頭,道:「…這就是奶奶的答案。」
「盡己能力幫助需要幫助的人,奶奶只是憑著自己的良心,選擇了這條路而已。」
…
如果,奶奶早已預見,我跟他會相遇這件事。
雖然,仁偉當時並沒有明說。
但也許,他會在那裏。
在那塊唯一茂盛的綠地,靜靜地坐在那張椅子上,望著遠處。
就像是,在等著誰一樣…
也許,他等的人…就是我。
思緒突然清晰了起來,雖然感覺有些彆扭。
但更深刻的感覺卻是,這些事…
可能早已注定會發生了。
而選擇權,就在自己手中。
此時此刻,能夠幫助他們的…
現在距離火場最近的人,就是自己了。
一旁時鐘的答答聲,聽來格外清楚。
而猶豫不決的自己,也在神明廳前下定了決心。
“若是,在這段事件,在這樣的因緣中,真的有自己能幫上忙的地方。
我願盡己所能地幫助他們…”
一字一字地在心中默念完,下一秒原本消失無蹤的勇氣突然湧現了。
還有一股說不出的力量,給了自己信心。
再次握住胸口的護身符,此刻的自己不再迷惘。
奶奶…我會試著努力看看的。
帶著這樣的決心,太陽也悄悄下山了。
* *
第二天的夜晚再次降臨。
周遭的一切都變為陰冷。
…她沒有來。
他想,下一秒就再也無法思考。
滿滿的痛苦與怨念再次包覆了他。
又將再一次重導當年的死亡,恐懼且痛苦。
無法形容。
即使哭喊著叫喊著,也無法擺脫。
一遍又一遍,絲毫沒有喘息的空間。
就算沒有了身軀,痛楚還是沒有減少。
就如當年一樣,深深的植入心中。
這樣的痛苦,怎麼樣也無法保持理智…
只能帶著滿滿的怨恨。
忽地,突然想起了當時告訴她的話語。
「你們的探險行為,真的很危險…」
…若是她晚上來這地方,真的是非常危險。
……是嗎?
既使是處在其中的自己,居然還能想起這樣的事來關心她。
但還是無法,跳脫出來…
因為太痛苦了。
……
不知過了多久。
突然能感受到身體的痛楚慢慢消退,取代而知的是溫暖,就像被陽光照射的感覺一樣。
這是…?
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,感受到溫暖的同時,也彷彿聽到某人在念誦的聲音。
這…是她的聲音,她在誦經。
能感受到她的誠心,付諸在經文之中,化為溫煦的光芒籠罩著自己。
讓自己的痛苦緩解了下來。
這樣的溫暖停留了一段時間,雖然停留沒有多久。
但溫暖的感受卻深深烙印自己心中。
既使下一刻,又將再次感覺到被火焚燒。
之後的自己又無法去做深入的思考。
但……
也許真的有什麼在悄悄改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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