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只是一座處於偏僻山區,小小的村落,這樣的村子一點也不會特別引人注目。
但小女孩實在不懂,為何會有位旅人,一來到村裡,便決定要住上幾個禮拜,且常會到村中最高的山坡頂,遙望著遠方。
一日又一日,從不曾間斷過。
直到第二個禮拜,小女孩終於忍不住了。
「吶,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?」聽見小女孩的聲音,旅人回過了頭。
「嗯?」旅人微笑。
「為什麼旅人哥哥每天都會到這個山坡頂,望著那一端?」講到『望著那一端』時,小女孩還墊起了腳尖,並用手指著遠方。
對於小女孩的問題,旅人並沒有很出乎意料,他只是再次凝望著,遠遠的那端,道:
「…──我在思念。」
旅人這麼說。
「思念?」
「嗯……思念著那遙遠記憶中的,她。」旅人輕輕地吐出這一句。
小女孩微偏頭想了想。
「……旅人哥哥是旅人吧。」
「嗯──…」
「…那哥哥為什麼不去找她呢。」
他笑了笑,眼神閃過一絲落寞。
「因為她到了我永遠到不了的地方,隨著風。」
旅人昂首。
「回憶太沉重,重到讓我跨不出步伐,走到她的身邊。」
……闔眼,彷彿還可看見她,那往昔的笑容,就像燦開的花朵一樣。
但一切已成了回憶。
遠遠的,遙望著她,她的那端是自己無法到達的地方。
詛咒就像一道很深的溝,在眼前。
滿溢的思念,永遠也到不了,那端。
也許這對彼此間是最好的結果吧。
即便如此…
也請允許我,在這不為人知的小村落,把思念灑落。
悄悄地……逝去。
「…旅人哥哥,你說的話我聽不太懂耶。」
他微笑。「沒關係,有一天妳會懂的。」
「嗯……」小女孩微蹙眉,似乎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。
「妳叫什麼名字?」
「我?我叫蔍。」
蔍?像初萌的綠芽,也像初生的小鹿。
旅人露出淺淺的笑。
「…那旅人哥哥呢?」
「──我叫嵐染。」山語風語的交界,在之間渲染著的顏色。
「蔍,有沒有想過要看看外面的世界?」
「咦!!」小女孩─蔍聽了後睜大了眼睛。
「…真的可以嗎?」
他笑了笑。「嗯──如果妳準備好的話,隨時都可以出發。」
「嗯!」小小的雙頰禁不住喜悅的情緒而變得泛紅。
「大哥哥不要騙我噢!」即使開心,蔍還是忍不住補了下一句。
「不會的。」旅人伸出了手,「那我們打勾勾,三天後在這裡集合。」
「嗯!打勾勾。」蔍笑著伸出了手。
「那大哥哥我先回村子裡囉,別忘記我們的約定。」蔍蹦蹦跳跳的邊喊著這句邊跑下了山坡。
「嗯……」
蔍的身影在山坡底逐漸消失。
旅人停頓了一下,思緒又再度飄向遠方。
想表達的話語,凝滯在心口。
但他知道,他早已說不出口。
即使內心深處的某一塊,還是渴望著。
是吧。
也許該讓自己遺忘,讓一切隨風飄逝。
也許該把回憶封閉,至少可以免除痛苦纏身。
但──…
儘管因為咒詛,使自己無法再對她表露情感──…
還是,很想說出那句話。
那句無法說出口的話──…
“……很想妳。”
即使妳的心中早已沒有我的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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