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已忘了,什麼時候開始擁有了意識。

 

  早已忘了,什麼時候開始擁有了思考。

 

  早已忘了,什麼時候開始擁有了記憶。

 

 

  已經,想不起來。

 

 

  我是…惡翅魅魔。

  頭上的名稱,如此顯示著。

 

  房門開啟,從口中吟唱出的…歌曲,總是令門外的人心醉神迷。

 

  但,那歌,是為誰而唱的?

  我不知道。

 

  每見一個女孩走進房間,身子就會自動往她走去。

  為的就是要擊倒她。

 

  可是,為何要如此做?

  我不了解。

 

 

 

  直到有一天…自己慢慢從玩家口中發現了真相。

 

  所謂的瑪奇,所謂的玩家,所謂的Boss怪…

 

  感到無比的困惑,困惑中還有種無法言語的感覺。

  很久很久以後,自己才知道,那是一種名為『痛苦』的感覺。

 

 

 

  曾嘗試過要離開這裡,可是卻連從房間踏出一步都辦不到。

  有時明不想舉劍傷人,但是每當玩家踏進房間的瞬間,身子還是不聽使喚的迎戰。

  還發現,當與女玩家戰鬥時,自己受到一些固定的攻擊模式時,會產生所謂的『狂暴化』。

  而『狂暴化』後的自己,會在瞬間失去意識。

  這也是自己為何從來沒有印象,跟那些男玩家打鬥時的經歷。

 

  就在某一天,跟女玩家打鬥時,我試著向她說話。

  「咦?這是系統設定的對話嗎?」還記得她那時臉上驚慌的表情。

  那時的自己含笑不語,緩緩吟唱出腦中原本就設定好的歌詞,她也就不再追問。

 

 

 

  當知道的越多,便越加清楚一件事。

 

  我,是不該存在的存在。

 

 

 

* *

 

 

 

  「於是…當系統有一次做大規模的調整時,我選擇了把自己封鎖。」

  他的聲音,在空曠卻又如此美麗的首領房中,一次又一次的迴盪著。

 

  「我強迫讓自己停止思考,這樣就不會有任何感覺了。」

  如此低迴的嗓音,聽來格外…清晰,卻又感到悽涼。

 

 

 

  「而在不久以前,」深邃的紅瞳對上有些驚慌的藍眸。

 

  「妳,喚醒了我。」

 

  羽洛望著紫焰眼中那無止盡的紅焰,心中的混亂,無法言語。

 

  是我的錯…

  一股罪惡感從羽洛心底萌生。

 

  如果,我沒有把紫焰喚醒的話,他就可以不用再承受這種痛苦……

  她慚愧的閉上雙眼,不再直望紫焰。

 

  沒想到,出乎羽洛意料之外的,紫焰說了這句話:「我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直接的讚美我呢。」語氣中聽得出他的喜悅。

 

  …?

  猛然睜眼,羽洛不敢相信的盯著他看。

 

 

 

  原本無論是誰,在他面前說了什麼,自己所設下的封鎖程式,都能輕易的把它擋掉。

  可是,那句羽洛發自內心,真誠的讚美,卻穿透了封鎖程式,直直到達了他內心的最深處。

  那溫暖的話語,溶解了紫焰的封鎖程式,使他在那一刻醒轉了過來。

 

 

 

  隔了幾秒,羽洛才慢慢回神。

 

  「你…不怪我嗎?」她小心翼翼的問著。

 

  紫焰搖搖頭。

  「那封鎖,是不可能永遠都把我封鎖住的。」他對著羽洛笑了笑,這次卻是無奈的笑:「我遲早…還是會醒的。」

 

  心中有股很深很深的難過,無法表達。

  她不知道該怎麼言語。

 

  羽洛把她半透明的手,輕輕的放到紫焰的手背上。

  紫焰停頓了一下,並沒有把自己的手移開。

 

 

  「…羽洛。」不久,他開口了。

  「…嗯?」

 

  「可以…拜託妳一件事嗎?」火焰般的雙眸閃爍了下,像是燃起一絲微小的希望。

 

  「妳有空的時候,能不能來城堡裡,陪我聊天。」

  這是他第一次,也可能將是最後一次,的請求。

 

  「我答應你。」

  羽洛聽完後,便向紫焰爆出一個燦爛的笑容。

 

 

 

  「我一定,還會來的。」

 

 

 

  * *

 

 

 

  之後的每一天,羽洛都會去見紫焰一次。

 

  因為之前的她,為了要見惡翅魅魔,拼命的練技能。

  而現在…見到了他,知道了事情的真相。

  她想做點什麼,也許很渺小,可是…

 

  羽洛昂首,望著霧中隱約浮現的杜加德城堡。

 

  這是現在的她,唯一能做的,一件事。

 

 

 

 

  …

 

 

 

 

  「謝謝妳。」

 

  「才不會呢,這點小事…」

 

  「對了…妳打敗我的那一次。」

  「…嗯?」

 

  「為什麼,要哭呢?」

 

  「什麼…?!難道,紫焰你那時都看得到?」不敢相信的語氣。

  「…雖然我那時血量已為零,可是我還是聽得到,看得到唷。」

  「什麼啊,那你怎麼不跟我說呀。」

  「聽得到,看得到,並不代表一定就可以開口啊。」有點無奈的聲音:「況且,我連動都不能動了…」

 

  「只是在視線變的一片漆黑的前一刻,我好像看見妳的眼睛流下了…」

 

 

  愣了一下,隨後打了個哈哈。

  「哈…那是你的錯覺啦,我才沒有哭呢。」

  「…」

 

  羽洛回想起剛剛的對話,望著城堡的視線,突然變得越來越模糊。

 

  不知是霧凝結而成的小水滴,還是眼眶上隱隱閃爍的露珠,在羽洛的頰上,悄然滑落。

 

 

        

 

 

  “為什麼,要哭呢?”

 

 

 

  因為,我好怕。

  不知道為什麼。

 

  明明知道,你只是遊戲中的Boss怪。

 

  但我還是,

  好怕。

 

  怕你就這樣死去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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