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只是呆滯著,如經歷了風雨交加依然不為所動的石雕。
也可能,石雕內部早已破碎不堪。
被列日曬紅那炙熱的影子,彷彿連著身子一起扭曲,變了形。
濕潤的眼眸早已變得枯竭,再也無法融入昔日綠蔭盎然的景象。
未說出口的話語,也隨著那僅存的水氣一同蒸發,消逝得無影無蹤。
男人甚至無法再分辨,自己是否還活著。
在那顆心離開的剎那,思考也逐漸滯留,如即將凝固的,死灰般的水泥。
日復一日,仍舊沒有任何改變。
猶如空的殼子,再怎麼樣華麗的表面,骨子裡卻是空的,冷的,什麼也沒有。
僅剩的思考告訴自己,應該做點什麼,做些什麼,可事實卻死守在旁。
若是事實,那之前經歷的又是什麼。
想努力憶起什麼端倪,卻似乎在心離開之後,一切煙消雲散。
掙扎,困惑,吶喊著,所思所想再也無法傳達。
必須認清事實。
在被事實緊盯著的狀態下,男人開始逼自己這麼想著。
既然,重要的事物已不再身邊,那應該遵照著常理運行。
畢竟,自己只是一個…
想到這裡,眼眶忽然莫名開始聚集了水氣,之後混合著泥沙流了下來,如同乾涸早已裂開的大地,染上了一絲生氣。
前方的景象,竟產生了變化。
感受到那顆心又慢慢流入已沒有心的心坎。
那一瞬間,男人想起了與她相遇,慢慢產生心靈的那段過往。
下一秒,她便浮現在眼前。
她的出現舒緩了男人近乎乾裂的皮膚。
她只是微微笑著,拭去了男人頰上和著泥沙的淚水。
而男人還是一動也不動的望著前方,但臉上的神情似乎變得更為哀傷。
謝謝你。由空氣中灑落了她的話語。
謝謝你的守護,守護了我的遺體這麼多年。她輕輕碰觸了男人經年累月下來仍舊絲毫沒有動搖的身子。
因為待在你身邊太久而讓你產生了意識,真的很抱歉。
而現在,真相大白,讓我得以解脫,而你也可以恢復以往,不再受我的影響。
就像是知曉了什麼,隨著她的輕撫,男人也逐漸能夠坦然面對自己的真實面貌。
是的,自己是一個違背常理的存在。
由於她的遺體藏在自己的身下,自己感受到了她對於此世間的掛念與留戀,漸漸的有了思考能力。
而自己決定,要守著她的軀體,直至被世人發現真相的那一刻…
謝謝妳。
原本凝固的話語,此時終於又能脫口而出,隨著她安心的身影,一同消失在依然炙熱的艷日之中。
也許是陽光太過刺眼,並沒有人察覺到,在發現凶手所埋藏的屍體處旁,那一尊面無表情的雕像,臉部曲線似乎變得更為柔和了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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